方国珍五虎门活捉朵儿只班
更新时间:2013-10-17 文章来源:路桥图书馆
方国珍救出德流于实,德流回到福建,为了开脱漕运粮被劫的责任,非但不感激方国珍,反而诬告方国珍与王复因一伙,合计劫取漕运粮。朝廷责罪台州路,立即罢免了达鲁花赤哈剌不花和总管焦鼎的官职,派僧住和月鲁花帖木儿来接替。
元顺帝下诏江浙行省参政朵儿只班揖捕方国珍。至正九年(1349)春,朵儿只班再次统兵至台州,打算把沿海居民屠尽杀绝。举子潘伯修听到这个消息,带着一班父老去见朵儿只班,潘伯修说:“方国珍兄弟作乱,罪在少数人,广大百姓何辜?今将军统兵讨贼,百姓称快;而官军要屠尽沿海居民,百姓岂不以为官军与盗贼何异?百姓乃国家基础,税收来源。将军定要屠尽沿海居民,请从伯修身上做起。”
朵儿只班没料到一个文人举子,竟如此大胆不怕死,朵儿只班也是一条硬汉,总算有点“惺惺惜惺惺”,收回屠民的命令。沿海居民总算免除了一场灾难。
朵儿只班率兵前往洋屿剿讨,方国珍退到海上。朵儿只班从舟山调来一万五千水军,开往大陈岛。当时义军战士只有三千,形势十分严峻,方国珍当机立断,命令义军放弃大陈岛,向南撤退。
朵儿只班水师到达大陈岛,不见国珍一兵一卒。问诸当地渔民,得知方国珍已于两日前率众离去。朵儿只班不敢怠慢,立即统领水师扬帆向南,一路急急追去,到了洞头洋面,得知国珍的船已经过去一天。元军继续追赶,进入福建水域。
福建洋面静悄悄,朵儿只班来到宁德外面大澳海域,得知国珍船队过去不到半天。朵儿只班大喜,觉得擒拿方国珍就在眼前,命令水师扬帆快速前进。果然快到福州海面五虎门外,前面隐约见到方国珍船队。此时已经进入黄昏时分,朵儿只班叫各船都打起照明火炬,用力追赶,一定要在此处消灭方国珍。
元军船队越追越近,眼看就要追上。此时已近午夜,江面上升起浓浓的春雾,非但不见了方国珍的船只,就连自己所带的兵船,也模糊不清了。突然间,朵儿只班发现前方一片火光,赶快命令兵船停止航行,却已晚了。
原来方国珍见大雾迷漫,下令把自己一半的船只弃空,放上干草,一字排开,等待官船驶近,立刻点燃火种。官军哪里料到他有这么一手,等到发现火光,已经来不及了,大船一时停不下来,便往火船上撞去。
许多官船起火了,顿时喧哗骚动起来。这时又听见号角四起,杀声震天,方国珍指挥义军从前面返回,冲向官船两侧,火箭如蝗,官船纷纷起火,形成一片火海,火势拉动风力,越烧越旺。官兵纷纷跳水逃生,呼喊救命之声响彻夜空。没有被烧的船只逃离火海,在黑夜浓雾之中乱窜,已经分不清敌船我船了。
朵儿只班大叫“不好!”命令自己所乘的帅船赶快离开火海。不想还未驶出百丈,却发现大船渐渐下沉。原来帅船被义军盯上,义军的“水鬼队”悄悄下水,凿穿帅船船底,海水灌进船里,哪有不沉之理。
帅船的士兵纷纷跳海逃命,朵儿只班仰天叹道:“想我朵儿只班英雄一世,原指望旗开得胜,不想遭此惨败,今番只好与船同归于尽了!”不想被亲兵一把抱住,一起跳入海中。
这朵儿只班在陆上确是一员战将,可是到了水里,却像秤砣一样下沉。这时从水中来了一个人,一把抓住他,把他拖到了一条小船中,架起小船,飞也似的离开战场。
那人把朵儿只班拉上一艘大船,对船上人说道:“三哥,我已擒到朵儿只班在此,听凭你发落。”朵儿只班才知道,擒他的人定是方国瑛。
方国珍问道:“你是参政朵儿只班吗?为何要发兵讨我?”
朵儿只班说:“你举旗造反,劫夺漕运粮,还不够吗?”
国珍说:“我非是有意造反,实为怨家所诬,官府所逼。漕运粮非我所劫,我救出德流,反被诬为劫粮,可见你们这批官员是好歹不分。你今被擒,还有何话要说?”
朵儿只班说:“我既落在你手,要杀要宰,任凭处置,何必多言。”
方国珍把朵儿只班交给国璋看管。一面命令打扫战场,原路返回大陈岛,并把俘获的船只与俘虏一并带上。
不说义军得胜回来,这边台州路和黄岩州已慌成一团。僧住说:“这如何是好?我们刚上任,朵儿只班已被方国珍擒去。上司要是怪罪下来,这如何是好?”
月鲁花帖木儿说:“现在再派兵征讨,一定会送掉参政的性命。我看还是双方讲和好,许他官职,先把参政放回来再说。”
僧住说:“那么派谁前去?”
周思文说:“我倒有一人,黄岩茅畲大澧人,现住在淋头,是个举子,与方国珍相熟,他叫潘伯修,能言善辩,可派他前去劝说。” 僧住与月鲁花当即同意。
原来潘伯修和方国珍的祖籍都在仙居,论起渊源,伯修祖父转弯抹角还是国珍的祖母潘氏的堂兄弟,因此伯修与国珍也可以表兄弟相称。
潘伯修到了大陈,见到方国珍,对他说:“国珍表弟,你认为这次胜仗是定然的还是偶然的?”
国珍说:“偶然。”
伯修说:“如果朝廷再派三万水师前来,带兵的人熟悉水性,你说你一定会胜吗?”
国珍说:“未必。”
伯修说:“为弟计,不如与朝廷讲和,放还朵儿只班,换取朝廷封官,如何?”
国珍知道凭着这几千义兵,还不足于正面与元廷抗衡,只能慢慢等待时机。于是就同意了。
潘伯修又去见朵儿只班,发现国璋待朵儿只班相当不错。伯修说:“将军别来无恙乎?”
朵儿只班垂头丧气地说:“败军之将,羞谈好坏,惟有死而已。”
伯修说:“否也。将军乃千金之体,今台州路和黄岩州都关心将军的安危,派伯修前来探望。伯修已与国珍谈过,国珍愿意与将军修好,不知将军能再听伯修一席话否?”
朵儿只班说:“愿听先生赐教。”
伯修说:“方国珍兄弟向以种田煮盐捕鱼为生,安己守份,从来没有打算造反朝廷,无奈受仇人诬告,官府不明就里,派兵追捕,国珍兄弟为求活命,不得已铤而走险。至于漕运粮,原被王复因所劫,王复因同时尽掠国珍兄弟资产,故被国珍合族人乡丁击败,救出德流,何谓国珍兄弟劫粮?如此恩将仇报,能不令人心寒乎?”
朵儿只班说:“此事方国璋已经对我说清楚了。”
伯修说:“将军应为方氏兄弟道明原委,赦免其罪,委以官职,则浙东沿海不战而平,将军为朝廷立一大功呢。”
朵儿只班觉得自己能够活命,心中窃喜,立即同意。朵儿只班回去后,立刻通过自己的亲戚故旧,向朝廷请示招安。
此时黄河决堤,殃及河南、山东,大臣们为如何治理黄河争论不休;加上各地的盗贼起义不断,有的旋起旋灭,有的久剿不灭,搞得元顺帝妥欢贴睦尔十分厌烦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于是准了招安奏章。江浙行省授方国珍海运假千户官职,国珍嫌它官小,不肯接受。行省无奈,增授国珍定海尉,国璋兄弟等给予百户官职。国珍接受官职,却推说母老路远,不去上任,却在泽库建立府第,经管着黄岩东南乡地区。
后来,明代的胡璞,写了几首咏方国珍的诗,就提到这段历史。其一是《方衙桥怀古》:
元统闻乌呼换帝,方氏兄弟相窃据;
迭桥之势如投鞭,叱咤风云此雄踞。
谁料雄图变野花,行人空自悲豪华;
一从鹿入明天子,留得三衙与四衙。
三衙与四衙,传为方氏盛时府第,在泽库。因国珍开府泽库,不受元廷节制,俨然是国中之国,当地人就把它戏称为“泽国”,后来“泽国”之名扬开了,而“泽库”之名反而逐渐冷落。其二是《走马冈》:
冈头谁剗平如砥,坦坦松阴十余里;
马迹曾留芳草间,蝉声今送斜阳里。
揽衣吊古思悠哉,一笑披云去复来;
太息英雄渺何许,春风流水桃花开。
走马冈在泽库西南的新渎,方国珍兄弟前往松门、温峤等处,走马于此,故名走马冈。披云山,在新河,国珍兄弟从松门、南塘回洋屿,亦经过此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