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重雅结“月河诗钟社”
更新时间:2013-10-18 文章来源:路桥图书馆
任重是路桥蔡於人,清代最后一科举人,继学北京大学师范科毕业,奖给内阁中书,任广东临高知县、山西岢岚知事、浙江永康县长。儒生作吏,讲求德政,挂官归里,双袖清风,倾其财资,仅购得二十四史一部。任重回家后,特在老屋中顶高一楼,突兀空际,形如了望台,名谓“读书楼”。读书楼四面玻璃窗十分明亮,远挹人峰,近临潞水,幽雅宁静,置二十四史于其中,日夕勤读,口不绝于咿咿唔唔,手不停地披阅经典。
民国21年(1931),由於猷、谢士骏、陈謇、任重、徐兆章、张恩高、应祖耀、蔡恺等组成“月河诗钟社”,大家推举任重为社长,此时任重五十六岁。
每月农历十六日,按年龄顺序由长及小轮流举办会餐,特殊情况可调换及暂停。每次聚会,主人拟二题,一为诗钟,一为诗题。诗钟必须在筵席上完成,诗题可以带回去作,限期交卷。积一年,即出版《月河诗钟社吟草》一本。
菜肴以八碗为主,很是俭朴无排场,由主人出资采购,都是吃中餐。只有八月十六中秋节是吃晚餐,兼当赏月。大家建议这一餐要调给社长任重举办,因为社长家有“读书楼”,突兀空际,皓月当空,满楼是景,赏月兴趣盎然,即使下雨,亦可楼头听雨,遥观夜色。同时床铺亦可容纳远道客人住宿,社长欣然接受,社员无不欢乐。
任重平时一般不买菜,但遇到妻子忙不过来,也会派他去买点炊皮咸烤之类,但买回后,妻子往往又会埋怨他买的东西份量不足。这一天,又是八月十六,轮到他作东办菜,妻子又派他去买炊皮,这一次,却一定要他带着秤子去,说:“你不带秤去,他们又要缺斤少两了。”任重说:“这像样吗?带着秤子去,怎好意思?”老妻说:“有什么不好意思?人家好意思,为什么老是称头不足?”任重没法,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秤子去。
路上,恰遇见徐兆章前来。兆章说:“任老兄,带着秤去做啥?”任重拉住兆章,悄悄地对他说:“我的妻子老是怨我买的炊皮称头不足,一定要我带秤子去,你说怎么办?”兆章说:“这有何难,不用秤,我去给你买。”
果然,这次买回来的炊皮,妻子一称,半斤居然多出半两。妻子大为高兴,对他说:“你看,这次带秤去,他们就老实了,下次你就这么办。”妻子走后,任重悄悄地问兆章:“你有什么本领使他们卖给你的东西份量足?”兆章笑道:“这还不简单?你要半斤,就买十两(指小两,一斤十六两),肯定不会少于半斤。”任重恍然大悟:“噢,原来这并不难。”
任重写诗,不同于专写风花雪月的诗人,他的诗充满忧国忧民。1939年2月15日,日军舰数艘侵入椒江口,每夜用探海(照)灯照海门,居民惊逃,至18日(即旧历除夕三十日)敌开炮,我守军以炮还击之,敌乘小艇夜登陆,我伏兵击伤其一,余舰遁去。巳卯正月初二(2月20日),敌我又炮战,是夜,海门大火。次夜(初三),又大火,盖汉奸作为也。初四(2月22日),临海江下街被敌机投弹十余枚,死伤数人。任重十分愤慨,写下《海门大火》长诗,以诗纪之。1945年日本投降,他又高兴万分,写下《日本投降志庆》:
谁解重围护小郎,樱花零落日无光。
柏林久已强援绝,珠港应将战债偿。
趋势变形嗤蝙蝠,当车奋臂笑螳螂。
眼前大有兴亡感,沧海于今遍种桑。
任重精于柳体,有求必应,故路桥街上商店招牌字,出其手笔甚多,现多无存,仅留邮亭“福星桥”三字;又黄岩九峰桃花潭亭柱上刻有任重写的“胜境九峰两文笔,仙源千古一桃花”联。任重写字素不收受分文,惟在抗战时期,前方鏖战正酣,急需用款,任重在路桥《商报》上登有启事略谓:“平时写字,为群众白尽义务可也,抗战时期写字,须略收润笔费,将该费全数捐献前方,以利抗战。”除此之外,平日作诗大都与国事有关,汇成一册,名《尝胆集》,取越王勾践“卧薪尝胆”之意。
任重在作诗写字之余着力研究黄岩、路桥一带的方言,著有《黄岩方言考证》。每逢农历正月半夜,大街上、各社庙、各居民户,大张旗鼓挂灯结彩,任老兴致勃勃,亲莅河西庙,与民同乐。身前置桌一张,上放橘子、荸荠、花生、糖果等过年货,壁上张挂自制的谜条,供观众猜测,猜中者,赏以若干果品,于是老幼皆大欢喜。同时还向群众宣称:“黄岩、路桥一带的方言,并非有音无字,被讥为蛮语。其实大多方言,出经入史,散见诸子百家之书,无一语无来历,只是浅学未误识耳。今逢元宵佳节,特来为诸君解除疑言疑字,请当面提问,当面答复。”随手挂出小黑板,便于书写讲解。提问者踊跃,直至深夜,灯火渐稀,而围绕者兴趣犹浓,不肯散去。